小新爱popo

(桓易衍生)黎明之前(温澄x楚炎)上

Ⅰ.楚炎

 

敲门声响起的时候,楚炎正在对着手机出神。

 

信息编辑页面仍然一片空白。他觉得自己应该写几行字给对方,解释为何又一次爽约,但他不知如何措词才能显得不那么可悲。(比如“抱歉没能见面,我又被我爸那个疯子揍到住院,小事一桩,无需惦念”?烂透了。)楚炎讨厌受伤入院,但与此相比,成为悲剧主人公更加令他无法忍受。

幸好那人从不施舍廉价的同情给他。相识以来,关于楚炎的家庭问题两人一直默契地回避。楚炎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,即使是做爱的对象也不行。二十年来他独自承受一切,他可以继续忍下去,直到有能力改变现状。在此之前,楚炎不愿意,也不能够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到别人的目光下,无论是多么温柔的目光。这关乎尊严。他最后的尊严。

干脆什么也不写,就这么空着发出去得了。那人婆婆妈妈的性子,说不定会对着短信琢磨一下午,想到这里楚炎就忍不住有几分好笑。

敲门声忽然响起,打断了他的遐想。楚炎皱了皱眉头,把手机放在被子下面。

“进来。”

夏林的小助理推开门,小心翼翼的探进头。

“楚少,”瘦小的女孩轻声说,举起手中一个大的夸张的保温桶:“木木姐煲了汤,让我给你送来。”

那个笨女人还会煲汤?是看他没死透打算补刀?

虽然心里照常吐槽,楚炎还是冷淡的点点头:“进来。”

小助理钻进来,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关好门,才捧着保温桶来到他的病床前。医生刚刚查完房,护士问过他想吃什么,楚炎谢绝了。这会儿夕阳的余晖已然笼罩了病房,他虽然还是没有胃口,却不想拒绝夏林的好意。

毕竟凌异洲和夏林,已经是他在这世界上仅剩的,最接近亲人的人了。

还有那个人。

‘不,我不是你的亲人。’脑海中忽然有个温柔的声音小声抗议:‘我是你的爱人。’

楚炎低下头,隐藏起嘴角的一丝笑意。为了掩饰,他看向那个巨大的保温桶:“是什么汤?”

“啊?啊!是乌鸡汤、乌鸡加了桂圆红枣黄芪莲子一起煮的!”小助理看起来有点局促,有点笨拙的把茶几上的保温桶盖子拧开,甜暖的药膳香味立刻氤氲在病房里。楚炎几乎要做鬼脸,这女人,能把所有他不喜欢的材料找齐煲到一起,也算一种特技了。不知道凌异洲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。

“我、我帮你盛一碗好不好,楚少?”女孩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问:“木木姐说这个补气血最好,要趁热喝……”大概看出楚炎的不快,她的颧骨因为紧张褪掉血色,眼睛在黄瘦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大,个子虽然不矮,看起来却如同发育不良的高中生。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?杨小童?楚炎记得夏林说过这女孩也是孤儿,被人追债吃了不少苦头。他无声的叹了口气。

“你盛吧,少一点就行。”

杨小童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,过来帮他把床头摇起来一些。她还想帮忙扶起他,楚炎抬手制止,自己慢慢坐起来,半倚在床头的软枕上。女孩洗了手,盛了多半碗汤,又仔细的撇去浮沫放了汤勺才端到床头桌,然后便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。

女孩胆怯讨好的神情让楚炎有点无奈。

“你吃过饭了吗?”他随口问道:“这些就够了,你把剩下的都喝了吧。”

“我,我不饿!”女孩慌忙摆手:“你多吃一点吧楚少,木木姐说你瘦多了呢!身上都只有骨头没有肉了!”

楚炎怔了怔,停住送到唇边的勺子。他盯着汤看了几秒钟,忽然抬头看着杨小童微微一笑:“乱说!夏木木今天跟她家凌老师一起来的,才没工夫看我是胖是瘦。”

楚炎不爱笑,但他是个演员,深谙自己的魅力,且能运用自如。当浅浅的笑意浮现在楚炎俊美的面庞上,酒窝若隐若现时,他看上去是如此动人,足以在任何人的心湖中激起回响的涟漪。杨小童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,脱口而出:“我没乱说,那天木木姐在天台上拉着你的时候……”后半句话消失在空气里。女孩还张着嘴,傻傻的瞪着他,仿佛搁浅在沙滩上的鱼。

笑容自楚炎脸上隐去,他把一动未动的汤放回床头柜上,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杨小童的脸。

“那晚天台上只有我和木木两个人。她说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。”他冷冷的说:“除了躲在暗处拍照的家伙。”

杨小童愣了几秒钟才急急地说:“我没有!楚少你误会了!我是听木木姐说了才……”

“而且这鸡汤太淡了,”楚炎打断她:“根本遮不住三唑仑的味道。”

急切委屈的表情如同碎裂的面具,从杨小童脸上脱落殆尽。瘦小的女孩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作为“木木姐的小助理”的特征,连眼神都不再胆怯躲闪。

“楚少,你应该把汤喝了。”她平静地说说:“那样你会好受些。”

 

女孩的声音并无恶意,甚至还带着一丝遗憾,却令楚炎感到一阵过电般的恐惧。冷嗖嗖的寒流顺着脊柱一路窜过头皮。这不是他认识的杨小童,这甚至不是一个吃里扒外,见钱眼开的普通女孩,而是远为可怕的某种存在。楚炎盯着那双缺少感情的眼睛,感觉自己像在跟某种冷血动物对视。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躲避对方的视线。

“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要接近夏林和凌异洲?”

杨小童向前走了一步,站到楚炎床边,几乎已经侵入他的个人空间。

“这种时候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,楚少。”

楚炎几乎没有一秒钟犹豫,转身扑向床头的呼叫器,但对方比他还快,一只钢箍般的手扳住他的肩头,将他扯回来重重按在床上。

咯的一声轻响,是肩关节脱臼的声音。剧痛引起肌肉的抽搐。楚炎不能自抑的仰起头,一声痛苦呼喊却被堵在喉咙里——杨小童的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。她甚至没有费心去打晕他,仿佛对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心知肚明。女孩骑跨在楚炎身上,让他动弹不得,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,冰冷干燥的手指准确压住脖颈两侧动脉。另外一只手将还能动的那只手腕禁锢在他头顶。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少女力气却大的如同怪物。与楚炎那虐待狂养父不同,杨小童的动作娴熟,冷静,训练有素。楚炎拼命挣扎扭动,徒劳的想要将杨小童甩开,但氧气在迅速减少,四肢也越来越沉重,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一片。

木木,老凌,危险……楚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,只要此时能留下一点线索给他们。他脱臼的那只手碰触到了床单下的什么东西,他的手机。手指几乎无力动弹了,楚炎凝聚起最后的力量,隔着布料拨动手机,扁平的通讯器掉下床沿,无声地落在地毯上,随后又被下落的床单盖住。漆黑的屏幕遮住了还停留在编辑页面的信息,收信人姓名栏只有两个字。

温澄,帮我……

陷入黑暗前,这是楚炎最后的念头。

 

Ⅱ.温澄

 

昏暗的屋子里,屏幕闪烁着泛白的荧光。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,偶尔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。

文件图标显示正在接收。温澄端起咖啡啜了一口。对话框跳了出来。

“加上这次的,你搜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上两回电椅了。打算什么时候动手?”

温澄放下马克杯,点开传送完毕的文件。最上面是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,对着镜头瞪着阴鸷的双眼。

“再等一段时间。”他敲击着键盘:“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。”

“为什么突然对军火生意感兴趣?楚翔虽然不是好人,但似乎不曾得罪过你。”

“他的确没有。”

“是因为他的儿子?”

温澄犹豫了一下,纠正道:“他的养子。”

“当心。楚翔是凌坤的傀儡,这其中牵扯到凌家的利益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温澄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:“我应该付你多少钱?”

对方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,交代了一个金额就下线了。

 

温澄一行行仔细浏览着文件。他为这些东西前前后后付了相当数额的钞票,但确实物有所值。楚家,仅次于港东凌氏的权势之家,控制着半个香港的物流和进出口生意,背后则插手军工产品的生产和走私,是凌竞最重要的兄弟和合伙人。想要找楚家的麻烦,只靠狗仔队搜集资料是远远不够的。

楚家人脉不旺。家主楚翔,丧偶,只有一个儿子,据说是幼年领养的,目前是著名国民偶像,当红明星。

楚炎。

其中一份文件里附有一张旧照片,有些年代感。照片中一家人站在一起,如同世界上任何一个和睦美满的三口之家。温澄仔细的比较着文件中的三个人,不得不说,楚炎和自己的养父没有任何相似处这点让他颇感欣慰。照片里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,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,清秀端正的眉眼倒是很有些养母的影子,白皙的脸上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尤其神似。他穿着长袖衬衫,神情冷淡的看着镜头。

楚炎从不穿短袖衫。温澄知道原因,但他一直保持缄默。楚炎喜欢把问题留给自己解决,凑巧的是,温澄也喜欢这么做。

 

他们俩大概是一年前认识的。

一年前(确切说,还差一星期就到周年纪念日),温澄开着自己的新车去采访一位风头正盛的社会活动家。那是一辆V6 SC Vogue。温澄爱死了路虎的这个车型,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对他来说太狂野的些。他刚刚停稳在红灯前,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碰的一下撞在他的后保险杠上。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。

温澄做了两次深呼吸,才让自己没有说出一些缺乏建设性的话语。可当他下车绕到后面,那句WTF还是脱口而出。

一辆普通的粉红色小绵羊倒在地上,后轮还在转,真的很难相信这玩意儿居然能把他的保险杠撞变形。而肇事者更加夸张,整个四仰八叉的躺在柏油路面上,一只手遮着脸,身上根本没有血迹,却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一样一动不动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温澄恶毒的希望对方把颈椎撞脱臼了。随后他又想,肯定是遇到了碰瓷的家伙。他从小一直呆在加拿大,“碰瓷的”这个术语还是江安澜教给他的。虽然温澄的新车还没安行车记录仪,但他已经第一时间观察过,周围有两个摄像头,肯定有充分的证据支持他的清白。

当温澄已经盘算到请哪个熟人担任自己的律师时,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呻吟,似乎清醒过来。

“……别报警,也别打给医院,一会儿我赔钱给你。”

不仅仅是内容和温澄想的大相径庭,男人的声线柔和低沉,还带一点奶音,也完全不像诈骗犯的感觉。只是对方仍然捂着脸,似乎不怎么好受的样子。温澄这才注意到这人居然穿着医院的蓝色病号服。

“你还好吧?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?”他凑近了一点,不过没有碰触对方。摔倒的老太太不能扶,这种事别说加拿大人,就是火星人也知道的。

虽然对方既不老,也不是女性。

地上的男人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,完全没回应。

温澄想了想,退而求其次,帮忙把小绵羊扶了起来。

“这里离养和医院很近的。”他真诚的建议。

“我知道,”男人有气无力的说:“我刚从那里跑出来。”

“然后就撞到我车上了?”温澄很有兴趣的接话。这完全是出于礼貌,决不是因为想要再多听对方说几句话: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男人把手从脸上拿开,露出一张苍白年轻的脸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神色。

“我感觉不好,很不好。所以你能不能闭上嘴让我安静一会儿?”

温澄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,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,只好扶着车子站在一边。

两分钟后,他再次关切的提问:“你现在好点没?”

年轻男人深吸一口气,终于肯睁开眼睛瞪他:“你到底要怎样?”他的眸色也比一般亚洲人要浅的多,阳光下犹如上等的琥珀。

温澄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,另一只手依旧扶着车把:“你要是好点了就起来帮下忙,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辆车子撑住。”

 

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要结婚,真的很难把这么一段回忆讲给来宾听。

划掉如果,温澄在心里说,我们会结婚,而且我会找到一套体面的说辞打发所有人。

他将文件仔细加密过放进硬盘保险箱,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,然后拉开了窗帘。

清晨金色的阳光瞬时充满了房间,温暖明亮。他收拾好书桌,把咖啡杯端去厨房,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查看消息。

依然没有来自楚炎的任何信息,已经第三天了。温澄花了很多力气说服自己继续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。他了解楚炎是个多么骄傲的人,拎着鸡汤和一肚子大惊小怪的同情跑去病房才会真的伤到他。温澄已经学会如何跟楚炎相处,那就是看着他躲起来自行舔舐伤口,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接重新振作起来的他。

就快了,再等我一下,很快我就会替你赶走生命中的所有冰冷黑暗的噩梦,让你远离一切痛苦和伤害。温澄凝视着窗外的朝阳。长夜终将结束,黎明会如约到来。

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他飞快的抓起来,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名字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温澄摇摇头,接通了电话:

“喂,我是温澄,你好?”

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

“你是温澄吗?我是凌异洲,楚炎的兄弟。”

不祥的预感攫住温澄的心脏,他强迫自己忽视那冷冰冰沉甸甸的感觉,冷静的等待下文。

“楚炎出事了,你能赶过来?地址在……”

“不用说了,我知道地址。”温澄打断对方:“马上就到。”

刚才还沉重的如同石块的心脏开始怦怦狂跳。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温澄扶着椅背闭上眼睛,做了一组深呼吸,然后又做了一组,在心里默数一到十,用英语数,用法语数,用西班牙语数,直到心跳恢复正常节奏,恐慌症发作的迹象过去了才睁开眼睛。额头都是冷汗,他用冰凉的双手用力搓着脸颊,直到手指重新有了知觉。

TBC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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